龙三饱

問我平生功業

[文临/围临]君莫攀 一


柏厄南:

  


  

  


  

summary:相公堂子里的故事


  

warning:  大三角或者大四角 人物关系混乱 各怀鬼胎 


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笔渣见谅


  

  


  

  


  

“我知这阵子秋围,大人必有一番事忙,可也不能一天到晚尽想着当差,该松散也要松散些才是。”


  

       


  

这边琵琶已经紧着响了起来,想是有倌人①等不及,要先唱上一支。朱文就在这弦声里坐,就着他眉睫深浓,春闺梦听着也成了无定河。方才说话的是个紫棠脸色的胖子,陪在朱文对过,此刻向他遥遥一举杯,斜剌里便有一只纤手伸出来,要替他饮了这盅。那胖子将手往后一撤,那倌人不提防,整个人直扑在他膝上。席间轰然一笑,那胖子便高声道:“你只想着照应我,可不曾看见朱老爷坐在那边孤家寡人的没人照应,岂不可怜?”


  

     


  

那倌人气的满面通红,坐起来扶一扶散乱钗环,方才转身用力一捺胖子肩膀,恨声道:“朱老爷有没有人照应嚜不干我事,倒是常老爷一副赖皮面孔,这样下去不知可还有人愿意照应你呀?②”左首一位笑道:“这是真恼了,常兄须得好好照应才是啊。”常安呵呵大笑,将那掐丝珐琅杯送到那倌人脸前。“你不要动气,我不过借着吃酒博朱老爷一笑罢了。朱老爷每日在万岁跟前操劳,把个家里的相公荒的马棚风一般,成日里坐着马车往戏园子跑。朱老爷肯照应我,我才好照应你。”


  

       


  

那倌人坐在他腿上重重一顿足,常安眯嘻着眼睛跟着浑身乱颤。“你少来跟我牵三扯四,不要面孔。我问你,你放着酒不吃,只想着别人做什么?那再天临荒,你就去做他呀?”


  

     


  

“这可是不要吃酒,偏要呷醋了。”左首那人捋须笑道。如此这般,好一番唱念做打。朱文看着他们做出这许多张致,脸上笑微微的,手里却把个酒杯捺的团团直转。常安久惯查颜鉴色的,见他如此情景,便知他此刻心下正烦躁,暗叫一声不好。可巧这时,门外一声唱喏:“再天临到。”只听得楼梯上咯噔咯噔一阵脚步响,打屏风后头转出一个人来,边走边将身上大氅解了交给娘姨,露出里头穿着的莲青绉纱褂子。好个少年郎,端地是皮色洁白,眉目美好。甫一抬脸儿恰逢那灯花一爆又一结,明暗间直是容色流丽,教人不忍注视。常安暗自长出一口气,连忙放声嚷道:“这心上的人总算来了!”


  

    


  

天临走上前,笑嘻嘻地给席间诸位见了礼。“常大人好风趣,祥春里门口我就听见您这一把喉咙响。”朱文早站起来迎着他,他穿一身海棠红,带着豹子补。灯下长身而立,世间所有乱红顷刻间飞花逐水而去了。天临眼里再看不到旁人,他将手交到他手里,冲着那倌人再一笑:“我来迟了,这一杯酒我替朱老爷陪翠凤哥哥③喝了如何?”


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

       


  

一晚上闹罢已是将近子夜时,两个人都带了几分醉。天临偎在他怀里,迷迷糊糊地像是要睡过去。朱文怕他盹着了,回头仔细伤了风,将手伸到大衣裳底下搂着他。忽然想起之前事,遂道:“这一阵是我冷落了你。朝廷里事多,你若不耐烦了自己出去逛便是,免得在家闷出病来。”天临轻轻啐了他一口,“好不好的就咒人家生病是怎么回事。我多接一节客人便是,还要问官爷肯不肯。”人人都道他娇俏和顺,朱文却恨他嘴头子厉害,在他腋下咯吱两把。天临当即笑得喘不过气来,在他怀里扭股糖似求饶。闹着闹着咕咚一声头撞在马车壁上,这才老实下来,骨朵着嘴儿不吭声了。


  

        


  

朱文一壁笑,一壁拉着自己褂襟子替他仔细揉着额角。瞧他只是恹恹的,不由担忧起来:“可是空肚子吃酒不舒服?要不要等会子吃碗面垫一垫?”天临摇摇头。“妈妈年纪大了,觉轻。上次出局闹到多早晚,回来让她顿口热茶,这就一晚上没睡。”朱文一皱眉毛,“管她如何呢,她是妈妈,总没有让你饿着看她好睡的道理。”还要再说,见天临拉他袖子,想想却又咽住了。当即叫停马车,看街边有无什么消夜点心。半个身子浸在溶溶夜色里,天临不由得有些神往。


  

       


  

他们这么好也是怪事。


  

      


  

朱文从前是向来不打风月官司的。自从借调到了这里,见此地上至官僚下至商贾,竟少有不好此道的。以至于陕西巷、韩家谭一带,竟是“巷无闲火,家有愁春”。他也是需要有个地方,毕竟有些腌臜事,不便在官中也不好在家里说。自然要红倌人,却不要太红的,免得送往迎来过于喧嚷,那无人问津者不必说,是瞧不上的了;那些老货,他厌其刁滑,场面上几个清倌人④他都见过,却嫌过于撒娇撒痴。交好同僚中有那花场老手的,便笑,说必得替你挑一个好的,方堪配你十足人品。


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

配得上的只有一个。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天临,是陪朋友应酬一个幺二调头⑤。门口篆金小字,“再天临寓”。他是无可无不可,朋友却勒住了马,笑言:“好大的口气,我倒要看看,是什么样的人品,才配得上再世天临这四个字。”一路穿花拂柳进了内院,那姓翟的婆子狗撵兔子一般追着他不住奉承,他眼里却只瞧见那个人,坐在那儿让小丫鬟为他梳头。刨花水蘸的多了,鬓角上亮晶晶的存留不住。见人来点一点头,笑眼弯弯,眉睫上金风玉露簌簌而下。只一次就再撒不开手。


  

      


  

        


  

马车碌碌驶进了樱桃斜街,更深露重,几乎不见行人。院门口坐着个刚留了头的小丫鬟,一见他们蹬蹬蹬跑进屋去嚷:“朱老爷和相公回来哉!”翟妈妈不知打了多少瞌盹,强睁着两个眼睛过来应酬。朱文略微客套两句,从怀中摸出个荷包,掏出两块银子交与她道:“妈妈陪着熬夜着实辛苦,这点钱拿去打酒吃,醒醒神。”翟婆子慌忙摇手不迭,又说:“天临自小在我身边长大,不说花了多少银子钱,费多少功夫,那都是应当的。除了你朱老爷照看他,就是我来照看的呀。这么个标致的孩子,不尽心如何养的这样好?”朱文耐着性子听她絮叨,好一阵方才退下去。再回来果然整置了三五样精致小菜,并两晚热腾腾的胭脂米粥。“朱老爷一块用些。”天临仰脸笑着看他,张开两手教娘姨给他宽衣,直觉身上凉浸浸的发寒,不觉什么时候衣裳教汗给打透了。


  

   


  

①倌人:即长三堂子里的“女校书”。


  

②倌人多为苏杭佳人,多说吴语。


  

③为避嫌叫“姐姐”让人觉得容色衰老,倌人间一般互称“哥哥”。


  

④清倌人:还未开宝的倌人,多为稚龄少女。


  

⑤幺二:一等倌人出台费为三块银元,即称“长三”;二等倌人出台两块,即称“幺二”。调头即另立门户。


  

    


  

到底是谁引得小天临总往戏园子里跑呢?我们下一回见分晓。


  



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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